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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番外】绝望之光与希望之暗

【番外】绝望之光与希望之暗

穷发之北,光之坟墓,光主陨落之地。

不见天日,不见地表,不见万物,没有空间与时间的概念,唯有黑暗。

寒冷,孤寂,无何有之地。

“嗡”

一声惊蛰响起,打破了万年沉寂。亦如新芽破土而出,孕育出‘生’的力量,这是毫无征兆的壮丽时刻。

黑暗元素欢欣鼓舞,汇拢变化,不知持续了岁月几何。直至黑暗惊变,刹那消散,又顷刻如常。

无意的惊鸿一瞥,黑暗中竟诞生出人的身姿。那是一朵魂之花的盛放,遗世而独立。

光法者沉睡了上万年之久,久得令人精疲力竭。

跨越时间的长河,越过生死的境界,其死而复生,再次睁开无垢的双眼。眼中所见,是无边黑暗,仿佛失明之人。而相生的寒冷,随之而来。

冷,直沁灵魂,如附骨之蛆。

在寒冷的侵蚀下,思维几近凝滞,身体失去知觉。万顷黑暗与无际霜寒,令光法者接近窒息。

……见鬼,这是哪儿?!

此地弥漫的黑暗,非同寻常。因为这里的黑暗,是实质性的物质,与光一致,拥有波粒二象性,是元素能量。

……我不是死了吗?为何此处的黑暗如此浓烈?

深陷黑暗,那份深恶痛疾的气息,动辄即触;手脚无力,踩在光滑如镜的地面,如履薄冰。

……好,.....冷!

光法者无法深思。因为思维已经凝绝,精神力更是万不存一。光法者失去了光,也失去了法。接踵而至的,将是永远的冰之坟墓。

寂静中所盛开的花朵,何其娇弱。

重重疑云笼罩丛生,但冻结的思维却无力深追。光法者方悟,如今之计,必先克除寒冷的死亡胁迫。

万籁寂静,气温再次下降。更加凌冽的寒冷,浸入每一个细胞,冻结着一切细胞器。光法者毫不质疑,随时间推移,此地只会更冷。冷到,足以将其冻死。

作为一名古往今来的大法师,坐以待毙绝非光法者的风格。凝滞的思维尝试冲破层层冰屑,开始努力运转。

良久,无获而终。

此地只有黑暗,而光法者对黑暗深恶痛疾。若让光法者与黑暗同流合污,那绝不可能!这是人生理念。

若非黑暗,大地怎会突生浊气?!若非黑暗,万物怎会患不救之病?!若非黑暗,和平又怎会轻易打破?!这一切,皆是黑暗所致。

然而,命运无常,世事残酷。昔年还高高在上的光法者,今朝却要依赖黑暗苟活。若不如此,则将迎来永寒的坟墓。

舍生还是取义?放在往常,光法者决不会有半分迟疑。

然而事到如今……

“唉,浊气究竟是什么鬼东西?!”

“光主能拯救大家的吧?瑞利斯。”

“希望伦安娜能够平安无事….”

“终有一天,浊气会消失的。而我会亲眼目睹那一天的到来。”

……欧特莱斯。

“停下?!”

“我亲爱的弟弟,不要自以为是,枉累他人!”

“如果你死了,我怎么向父王交代?!又怎么向你那小女友交代?!”

“我以皇兄的身份命令你,回来!”

“冥顽不灵!”

……皇兄。

“瑞利斯……你一定能化解浊气的,我相信你!”

“开心点,闷闷不乐的你一点都不漂亮!”

“明年又是花季了呢,……瑞利斯,明年哪都不去,就待在赛丽安湖畔,好吗?”

“快去吧!西方大漠受苦的人们还等待着光呢。”

……她?

抉择之刻,再经不起犹豫。优柔寡断,只会一无所有。理念与情感,光法者最终选择了后者。

只有历经过死亡的人,才能真正明白死亡的可怕,也才能知道生命的可贵。而这份新生的生命,这份光明,不应该就此舍弃。苟活固然痛苦,但若就此死去,则是最大的懦弱。而光明绝不能懦弱。一旦懦弱,便失去了普照万物的勇气。

光法者一辈子追寻光,深知光芒飘渺难测,但又恩泽众生。其更知道,光不能没有情感。没有情感,便没有了颜色,没有了温暖。

请原谅我,光主。

光法者竭尽所能,运转体内的精神力,以此调动黑暗元素。精神力缓缓探出,空间中的元素散发出美丽的黑曜,如星空般显著明亮,带着淡淡亲和。

调动黑暗元素轻而易举,甚至得心应手,这远超光法者预料。穷其一生踏在光之旅途,到头发现,黑暗元素的天赋反倒更胜一筹。这何尝不是巨大的讽刺?

苦涩的自嘲中,光法者以微末之能,驭周身黑暗,释放出元素魔法。

元素魔法【守护】

激活周身之元素,荟成轻盈之纱衣。

若非此地元素浓郁精粹,还充当不了无缝天衣,以此阻绝严寒,免受霜冻之苦。

纱衣披身,寒冷的肆掠终是消逝,久违的温暖缓缓莅临。

宛如大地回春,僵硬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,大脑神经逐渐活跃,身体的器官开始恢复正轨。

万事安好,光明常在。

保持冷静,从而理清来龙去脉,破解此方谜局。

此地的寒冷与黑暗,光法者从未听闻。按理而言,这般黑暗,哪怕其在天之涯、地之角,光法者亦绝能察觉。

除非,这是另一个世界。光法者推测,这是地狱。

因为在光主摧枯拉朽的绝对力量下,光法者绝无幸存可能。灵魂,也会灰飞烟灭。

所以,不是天堂便是地狱。看看周围的环境,嗯,地狱没得跑了。

这种推论可信吗,其实光法者自己都不信。

……嗯?……那是?!!

来源于身体。

……这股气息?!!

潜伏在每一个细胞。

……这股恶劣肮脏的气息?!!

似蠕虫般蠢蠢欲动。

......黑暗的气息?!

光法者突然发现,其之身体黑暗满盈。愤怒而惊恐至极!

究其一生,除却正撼光主,便未有过恐惧之感。然而就在方才,恐惧陡然降临,蚕食脑髓。

这份恐惧,令光法者的灵魂颤栗。而它,大快朵颐。

光法者想找一万个理由,来否决这个可怕猜想,驳倒这个可怕恶魔。

然而找不出一个理由,哪怕是自欺欺人。因为黑暗真真切切就在体内流动,流遍全身,散发着生命的热度。这是完美无垢的元素体,由纯粹黑暗养育而生。而这份元素,恰是光法者恨之以骨的死敌!

以前厌恶,现在憎恨。光主被黑暗饮嗜,心智癫狂;世界被黑暗倾颓,民生凋敝。美好之物,在浊气中烟消云散,成为过眼云霄。一切的罪祸祸首,皆是黑暗。

而光法者现在,即是黑暗。黑暗的重量,直接将光法者压垮,彻底击溃其之意志,令其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。蛮横得不讲分毫道理,不留分毫余地。

……万籁寂静。

意志涣散,黑暗纱衣随之驱散。彻骨冰寒再次降临,犹如最终的审判。

“哐当”。光法者跪倒在地,心发祈祷。然后沉倒在地,终不复起。地面的寒冷如蛆虫般钻入体内,其之灵魂,接近枯萎。

得而复失,生而复死,这便是忤逆光主的惩罚?呵,真是罪有应得。我这般怪物,竟还乞求苟活?真是差劲到令人发指。

万里黑暗,寒冷的镰刀将微弱的魂火抽丝剥茧,黑暗的魂之花终将在黑暗中消減。刹那的光芒,终是昙花一现,黄梁一场。

眼睑沉重地阖上……从此以后......世界与我......再无……干.......系。

“扑腾”。

......

......

.......

灰暗的天空延绵万里冰川,死寂的天地间独行一客。

“呵,蠢货。”

清冷铃脆的声色如天籁之音,

巧小精致的白鞋在冰上轻踏,

白金色的长发如汩汩流水,

蓝宝石般的瞳子摄人心魂,

面貌宛若人偶挑不出半点瑕疵,

那是美得令人窒息的银袍少女。

似是谪仙的少女停下足步,深邃的目光远眺世界的尽头,暗影在那双湛之穹中无息飞涌。

少女即是光法者,但又并非光法者。她是于光之坟墓中,以黑暗滋养而生的全新人格----暗人格。

两者关系,若以染色体诠释,其灵魂则是染色体。光人格与暗人格则是位于染色体上的等位基因。光为显性基因,暗为隐形基因。所以若无剧变,灵魂均由光人格主导。

而光人格拒绝黑暗,所以在黑暗中视同盲人;暗人格拥抱黑暗,所以在黑暗中直视无碍,并受元素庇护,免遭冰寒之苦。

暗人格庆幸之余,又生愤怒。她庆幸那蠢货的自尽,若非如此,想见天日难如封神;但又因那蠢货的自尽,险些灵魂永眠于此。幸好她没贪睡的毛病,不然人生才刚开始,就面临扑街,这得多惨?

少女吐出口灰暗寒气,似在叹息,又似在兴奋。轻轻阖上双目,自体内探出精神波动,向外扩散,与周身元素产生共鸣。这是元素体独有的技巧。

若是所料不错,此地应是极寒之北,世人称之为------极渊。这是人类未涉足之地,其凶险程度,远胜苍银之海万分。因为这片厚重的冰川下,埋藏的是无尽深渊。而无尽深渊中,蛰居着不可名状的上古异兽,海皇鲸来此也要饮恨而亡。

虽说是极渊,却有滂湃黑暗环溢,这闻所未闻。所以少女初步推断,这应是光主殒命之地。因为只有如此,才能解释万顷黑暗的来源。

暗人格的推测完全正确,果然正主是个蠢货吗?

现在,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。并封印元素体,封印灵魂记忆。因为正主迟早会醒转,且不会太远。

如此一来,光法者虽堪比废人,但总比醒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强。若是光人格一醒来就要自寻死路,她可哭都没地方哭去。

再次悠悠长叹一声命苦,这么好的暗人格,哪里找?若是有朝一日脱困而出,她誓必要连本带利地向正主讨还。

“这倒是个不错的囹圄。”

“不过若想困住我,再派几个警察吧。”

在低声的调侃中,暗元素的色泽变得更加深沉。它们相互凝聚,逐渐产生变化,绘构着什么。

这是大魔法『光电门』的雏形。『光电门』源自光之帝国的圣堂之剑----光之剑。而『光电门』的本质,并非元素魔法,而是灵魂术法。

众所周知,光之剑拥有强大剑灵。而『光电门』则是与剑灵沟通的桥梁。若是剑灵认可,光之剑则会施以援手,放出圣光,以此承载施法者以返回圣堂。当然,『光电门』的作用可不止于此。

『光电门』已趋近八九,元素萦绕盘旋,其态盎然。在灿烂黑曜下,少女金丝银袍的褶裥一时透如冰蓝,一时黑如暗影,似水面上的粼粼月光不断变转。

“圣堂之剑,你将作何反应?”少女发出一声轻嗤,“我将拭目以待。”她的声音,连绵无尽冰川,带着浅浅的怜悯。

精神力万不存一,却能释放大魔法!这可真是......

恐怖如斯!

虽换做以前,『光电门』瞬息即能完成。换做如今,也只是耗时冗长了罢。她需将施法过程缓缓拆分,并以周身的澎湃黑暗为原料,汇成涓涓细流,方能步步推进。

虽然步骤冗杂,但殊途同归,堪称魔法奇迹。不过,这对她如同饮水般简易。

在元素共鸣中,披浮腰背的白金色长发轻轻上扬,纤长的睫毛显得静美而安详。少女会心凝神,不敢懈怠,全心投置在繁琐的施法过程中。好一个宁静优雅的法师少女!

浓浓黑暗铺天盖地般压在无际的冰川,死的寂静万年如一。

此地唯一的生机,也许便是那秀发下的美丽倩影。少女瞳眸轻阖,安静专注,每至晦涩艰难之处,则会低喃咒语,或是辅以手势。

迷人的黑曜愈发闪耀,『光电门』的施法即将完成!

便在此时,一丝不和谐的旋律陡然而生。它迅速而突然,那是肃杀之律!

少女的耳朵轻轻震颤,似蜻蜓点水。但事态的严重,却远非点水可比。只闻一股尖锐细小的波动呈线性传来,波动虽微,但其中蕴含的能量不容小觑。

这股能量,原始狂暴,神秘强大,似要撕裂历经的一切生灵。而这股能量波动,正朝少女汹汹袭来!

瞳孔猛睁!少女的湛蓝瞳眸中浮现出一丝慌乱。到这个节骨眼上突生变节,完全出乎她的意料!

少女中止施法,侧身闪过。而『光电门』因中止之故,瞬息间崩坏焚毁,化作暗色波纹沉寂天地。少女的所有努力,于此付诸东流,功亏一篑!

愤怒之至,而又无可奈何。

只见一道强烈暗光从眼前斩下,产生的破空之声细小尖锐,直刺耳膜。少女娇小的身形骤然消散,而又在远方数米处现身。

拉开与袭击者的距离后,袭击者的状貌一览无余,那是名副其实的人形怪物。体型高大却不臃肿,身形枯瘦却显精壮,天生即为战斗而生。深邃古老的厚重铠甲覆及全身,泛有奇异的咒文,黑暗而污浊。

直视它的眼睛,那是一团燃烧的永寒玄冰。玄冰的颜色,比死亡更深邃,直透灵魂深处。

它是......暗鬼?不对,它与暗鬼又有细微差别。

光法者在最终一战中,曾有幸见过暗鬼------一种游走于黑暗中的怪物。它们是理想的守墓人,忠心耿耿,冷酷无情,实力强劲,并且是黑暗之体。

一剑斩空,暗鬼调转头颅,眼中燃烧的玄冰将少女牢牢锁住,如同死神注视将死之物。它手中握有一把细剑,诡谲而奇异。剑柄由冰晶打造而成,剑刃极薄,黑光却涌动不止,并散发熠熠黑曜与寒气,仿佛正在滚滚岩浆中灼烧。

少女毫不怀疑,这把怪剑足以将其穿肠破肚。因为单论锋利,它不亚于神器。而暗鬼与她同属黑暗,元素体的优势则荡然无存。身躯的弱小,更不足以施展强有力的攻击法术。

思虑只有一瞬,暗鬼发起了攻势,向少女斩来。暗鬼在冰川上高速穿梭,似海中鲸鲨般迅猛潜行,带着强大无比的毁灭冲力,在视线中拉扯出一道虚幻的暗幕。

“可恶!”少女低声咒骂,湛蓝双眸中乍涌层层暗影。

『魔法视界』!

通周身之元素,使暗鬼高速的身影得以看清。

然而,暗鬼的身影太快了!快得以少女的躯体,完全跟不上魔法的动态视力。

不详的暗光掠过眼前,带走一撮白金色的发缕。发缕在半空中突变,炸裂成寒与暗的粒子。

一剑再次斩空,暗鬼如毒蛇般继续斩出第二剑。剑势刚猛迅捷,磨牙吮血,丝毫不给少女喘息的机会。

“呲啦”!暗色光弧迅猛扫过,反绽出暗血色的碎花,犹如瞬华之芳。

少女洁白的下巴溅染黑血,神情间充满惊慌。遥远的瞳孔中,倒映着势不可挡的第三剑。

事不过三,其名为死亡之剑。

难道便到此为止了吗?......甘心?......甘心?.......怎能甘心?!

......万籁寂静。

“轰”!

暗光细剑劈斩而下,少女迎刃而上,竟然死死握住了剑刃。剑刃发出恐怖的‘呲呲’声,似在怒吼,但终不能再前进分毫。而紧握部分,浓稠黑雾不断喷涌,遮拦住少女染血的右手。

世界定格,只为这近乎奇迹的一瞬。世界的尽头,三米多高的暗鬼,身形娇小的少女,黑光细剑与染血之臂,连绵无尽冰川与黑暗。

少女惹人怜爱的小脸仰视暗鬼,瞳眸中燃烧着狂气的黑焰。贝齿紧咬似有碎裂之势,绝美的倔强镌刻而出。上古英雄的傲气,早已深刻灵魂,这无关人格!

“我很不甘心啊。”

那是低沉到极限的声音,沙哑到恐怖,坚定到可怕。

她,怒不可遏。

少女的白鞋下,冰川逐渐崩现蛛网状的裂痕,发出‘咔嚓’的破裂声。在冰的破裂声中,少女右臂的颤抖幅度愈显愈烈,血迹顺着手掌流下,残酷的苍凉美孑然而生。

“堂堂光法者,竟能被个渣滓逼到绝境。不说他会作何感想,我自己便决不姑息!”

暗鬼听不懂人类的语言,但它能明白,这个生物何其愤怒。但这只是弱者的愤怒,无济于事,她终将被细剑一分为二。

冰的破裂逐渐加快,白鞋已深陷冰下数厘。然而,少女的脸庞上刻满了狂傲,白金色的秀发无风而扬。

“所以,你这连生命都算不上的渣滓。”

少女染血的手臂凸显出层层暗血色的脉络,隐约发出‘呲呲’的炸裂声,这是几欲崩溃的前兆!

“也妄图取走吾之性命?!”

暗光细剑再度压低,少女已无力抵御愈发沉重的利剑,或是说少女的精神力几近枯竭。

她发出了最后的咆哮。

“你。”

“还。”

“不。”

“配!”

那是野兽般的怒吼,暗光剑刃竟硬生生被少女抵回微小的弧度!难以置信!

‘轰’!

剑刃在一瞬间崩碎,千千暗色的光羽四散甩出,如若一场针山箭雨。堪比神器的细剑,就这样被少女徒手捏碎!武器破碎,暗鬼本能地震恐,燃烧的玄冰一刹那停止了翕动。

碎片扫过。暗鬼的盔甲上,划出万条深痕。少女的身躯,涌出汩汩黑血。

少女面目全非的血颜上,只剩下狰狞与狂傲,如地狱之魔鬼。

渣滓还有闲情愣神?!

少女怒气狂涌,左掌狠击在暗鬼盔甲上,并拖着沙哑恐怖的声线,向暗鬼发出最终的审判。

“元素褫夺!”

这是比上古更古老的咒法,黑曜之光向掌外倾涌,天地为之却色。不知情感为何物的暗鬼,感受到了远胜方才千百的恐惧。因为,它即将成为自己的守墓人。

暗鬼在光芒四射的黑曜之光下发出惨痛的悲鸣,声如混沌般厚重混乱,带着上古的遗韵,奏响这片暗色天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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